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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淡漠 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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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淡漠 ?

當夜,剛剛發生屠戮的山莊燈火通明,皇家禁軍的聚攏下,妖邪避讓。

兩位皇子恰好收到信息,領兵前來,尋找失蹤的公主。

溫行舟下馬後正好看見裴青嵐,微微驚訝,“是你?你什麽時候到這裏來的,又被你爹趕出來除妖了?”

“殿下?”

裴青嵐也沒想到大半夜會在這裏碰上溫家的兩位孩子,一下子拘束了起來。

他怔楞片刻才想到要回答他的問題,“這次與我爹無關,這次是我自己出來的。”

顯然他法術沒學好,陣法畫不好,梁家的事情,全憑那位小姑娘破解。

她說得對,他還真是不適合做術士。只是可惜,出生在裴家,他的未來不是他能選的。

故人重逢,溫皓月卻怕交談過多耽擱正事,連忙打斷,“我妹妹永徽是不是來過這裏,她還好吧?她身上的傷怎麽樣了?”

“永徽公主?”

裴青嵐稍驚訝,然後忽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麽,“那位餘姑娘,用桃木簪簪發,高高瘦瘦穿著白色裙子……”

“就是她就是她!”

溫行舟好不容易有了點線索,連忙追問:“母後都快瘋了,父皇這兩天被她追著打,我們兄弟三個都沒敢合眼,你是不是見到我妹妹了?”

“今天有人鬧到官府說被紙人打了,那就是我妹妹的紙人,問了梁府的人還有那個名叫朝曦的姑娘,他們都說我妹妹來這裏除妖了,她人還好嗎?”

溫皓月繞著院子看了一圈,觸及地上的屍體,心中震撼。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?

裴青嵐反應過來:“餘姑娘…不對,公主殿下很好,至於她的傷……我並沒有察覺到她身上有傷,剛剛她聽聞官府的人要來,她就說有事要離開。”

當時他還覺得奇怪,以為她是害怕惹上麻煩所以才急著要走。如今看來,她化名為“餘綏”,其實就是逃跑的公主。

“不過……”

裴青嵐拿出一張紙:“如果官府來了人,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他們,說的應該就是給你們!”

溫皓月正想拿,卻被溫行舟一把奪了過去,他只好湊上去。

打開一看。

的確是溫宜笑的字跡。

溫宜笑的字跡很好認,她書法並不怎麽美觀,沒讀過什麽書的小公主,除了畫符能夠勉強保持端正標致,寫字的確有些潦草。

溫行舟一看那不堪入目的文字,就知道這肯定是溫宜笑的手書沒做,她還是用給紙人點睛的朱砂筆隨手亂畫,兩個人費了好些時間才看懂她寫了什麽。

上面只有寥寥幾行字:“告知父母,在外一切安好,勿尋,待到時機合適,自會回去向二位請罪。”

“怎麽能不找呀,母後就等著見她!她一個小姑娘在外面就不危險嗎?被人拐賣了怎麽辦?”

溫行舟讀完紙條,急得要跳腳。

“她怎麽可以這樣子跑了,怕我們吃了她不行?”

溫皓月卻發現下面還寫了一行字,“若是你們非要找我,請看後面。”

他連忙把紙拿了過來,翻到後面。

後面寫的字比前面多了許多,筆走龍蛇,朱砂痕跡光怪陸離。

“你他娘的叫你別找就別找我,想要我回去嫁人,時憫他算是個人嗎?非要我嫁,崔靈姝也是公主,她也可以和親,她怎麽不嫁!你們他娘%…#……的做夢,我@#……”

“他娘的傻x%………”

溫行舟:“……”

溫皓月:“……”

好一陣子,溫皓月輕咳一聲,拍了拍溫行舟的肩膀,找了那麽久,總歸是有個眉目了。

他們把最壞的情況都想過,如今得到的已經算是好消息了:“先回去稟告母後,永徽還活著,讓她安心。”

溫皓月看向裴青嵐:“裴公子,實在沒想到竟然會再次重逢,只不過我等如今尋妹心切,你和我相處了一日,有些事情,我得先問過你,還望你如實告知。”

話罷,推手朝裴青嵐行禮,做出邀請的姿勢。

……

溫宜笑跑了整整一個晚上。

好在梁悅把自家滅口的時候沒有連累到馬房裏的牲畜,溫宜笑偷了一匹馬就跑了。

因為害怕和來搜尋她的人碰上,她特地沒有走官道,繞著小路一路往南邊跑。

夜深山路崎嶇難行,且又鬼魅攔路,那匹小馬畏畏縮縮,踟躕著不敢向前。

溫宜笑喚醒了四個小紙人,讓它們散布在自己身邊,沿路清理妖祟。這下馬終於敢跑了。

有個小紙人捉住了一盞鬼火,邀功似的提著那一撮瑟瑟發抖的綠色火光,在溫宜笑前方引路。

鬼火微弱,幾次想要從紙人手上掙脫都沒能成功,只能用盡全力擴大自己的火光,將更大的範圍照亮,希望溫宜笑看在自己這麽努力幫她照明的情面上能夠放自己一馬。

溫宜笑騎馬往前趕,今天晚上又是一個不眠夜。

她在山路上跑了整整一夜,到了第二天太陽升起前,溫宜笑終於找到了城鎮。

鬼火遇到陽光,嚇得上下跳動,像是嗚嗚咽咽地求饒,想要溫宜笑趕緊放了它,它得趕緊找個坑把自己埋進去,要是在陽光下待太久,它會消散的。

溫宜笑看著那盞小小的鬼火,瞇了瞇眼睛:“你還挺好用的。”

“你這麽好用,我可能以後還要用!”

紙人本就很溫宜笑心意相連,秒懂主人的意思,張開口咕咚一聲把鬼火給咽了下去。

鬼火驚恐在紙人肚子裏撞來撞去,紙人雪白的肚皮像是有只綠色的光蟲在亂動。

溫宜笑朝紙人揮揮手,小紙人立刻縮小,變成一片輕飄飄的紙片,落在她的掌心。

溫宜笑把紙人疊好放在自己的袖袋裏,等著以後用。

夜裏盲跑了一夜,她都不知道自己到了那裏。

看上去,倒像是一座規模頗大的城池。

街上早市已經開了,人來人往,不少百姓已經起床,灑掃門前道路。

溫宜笑不急於了解自己到了哪裏,她在城門口直接把偷來的馬賣了,物盡其用,換錢進城。

她的這件衣服都劃破了,她直接找到最近也是最早開門的成衣鋪子,買了幾件現成的衣服,一件換好,另外幾件包好準備趕路用,然後趁早在街邊餛飩鋪子裏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。

餘綏趁著她吃東西休息的間隙問她:“小公主,你已經拿了碎片了,接下來你想去哪裏?”

“已經拿到碎片了,那接下來我肯定得想辦法拿到真正的神器。”

畢竟,那個小小的水滴只是神器遺落很小很小的一部分,力量和真正的神器相差太大。

原書中,那個水滴的存在相當於是一張地圖,神器之間的力量遙遙感應,指引崔靈姝尋找到真正的神澤。

“然後,引天地雨露,福澤眾生,去當神女,受眾生供奉。”

書上寫的崔靈姝的人生,簡直就跟開了掛一樣,她看了,真的會忍不住想要搶過來。

溫宜笑咬著小餛飩,她和餘綏的談話都是在腦海中進行,這樣的好處是她不用張嘴就能聊天,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,完美一心二用。

“好吧,”餘綏說,“那你現在是打算去找神器嗎?你會用碎片感知方位嗎?”

“不,”溫宜笑把最後一個餛飩吃完,把銅板留在桌子上,“我要先找個來錢的活幹。”

梁家的酬勞她已經是要不得了,剛剛馬販子見她一個小姑娘容易被騙,本就壓了價,而她急著用錢,最後被人砍到原價的一半才把馬給賣了,要不是她也不大清楚行情,不然她高低得和那奸商算算賬。

她數了數餘額,買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再換了後,已經所剩無幾。

出門在外,吃住都要錢。

買畫符的紙要錢,朱砂要錢,什麽都是錢。

她只要還活著,就脫離了不了五谷雜糧和銅臭味,路費都沒有,她餓死了算了,還找什麽神器。

溫宜笑拍了拍裙子就要去城上溜達。

餘綏繼續說:“我有一個問題。”

“你的哥哥可能已經要到梁家了,你昨天為什麽就不願意見見他們?”

那樣你就可以問他們要錢了,作為哥哥,他們肯定不希望看見妹妹捉襟見肘。

“不敢賭,”溫宜笑說,“我保不準他們記掛著我當初陷害崔靈姝,可能還會把我捉回去被和親南疆,我還要再逃出來一次,麻煩。”

“而且,還有一個不確定性因素——崔靈姝,梁家事發,她也許會猜到神器碎片被我拿了,我打不過她,要是將來東西落在她手上那我就白忙活了。”

“我發現,你好像對他們沒有太多的感情?”餘綏猶豫了一會兒,忽然間說道,“我曾經有一段時間,見過很多人,我發現大部分人都是感性的,拿捏不清自己的感情,尤其面對陪伴自己長大的親人,總是猶猶豫豫,割舍不下。”

“能夠像你這樣,能夠把和自己感情有關的事情剝離開來,完全理性思考,權衡利弊的人,很少。”

溫宜笑楞了楞,腦海中忽然間閃過了一些畫面,在宮中時,只有她和母後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,母後曾經有一次拉著她,說著她們母女間的悄悄話。

她在感嘆,“你為什麽不能像小時候一樣,母後發現,你年紀大了,卻總是和母後不親……”

其實她也不清楚,為什麽年紀越大,對親情的感覺變得淡漠。

她是家中最受寵的小妹,但是崔靈姝到來,橫插一腳,她被誤解,原本屬於她的寵愛被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分走。放在別人身上,肯定沒有那麽容易釋懷。

但是她很快就想開了,而且她更多地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為自己的利益謀劃,她更多想到是“如何讓自己過得好”“如何撇開崔靈姝”而不是“如何才能把爹娘和哥哥的註意搶回來”。

不知道為什麽,親情在她心裏的份量變得很輕,這也不是因為爹娘兄長對她不夠好,其實他們在崔靈姝來之前一直對她很好,她想要什麽就有什麽。她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麽。

而且小時候,她似乎不是這樣子,小時候,她會為了阿娘的一個眼神,開心和傷心很久,也會費盡心思給哥哥準備禮物,討好他們。但是長大後,她更多顧及的是自己,自己的感受,自己的利益,對親人吧……實話說,有感情,但並不特別深刻,在這樣的感情中,她很容易就可以將自己抽身而出。

之前崔靈姝搞事的時候,她甚至將最多的失望和憤怒給了自己來往最少的宋如顏,而不是曾經禁止她畫符的父皇、口口聲聲說相信她到最後親自將她□□宮中的二哥,也不是和她來往最多的雙生胎三哥。

她想來想去,想不出個所以然來,心裏反而變得有些亂,“怎麽,你也覺得我不近人情?”

“不不不!”餘綏沒想到她會這樣想,連忙解釋:“小公主,無論你做什麽,我都站在你這邊!”

溫宜笑說:“其實我也有一個問題。”

她站定,忽然間很認真地問:“綏綏,你究竟是誰呀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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